号角吹响,似是哀鸣!为大战凭添一抹悲色!
这声声号角不是别的,正是汉军的收兵之鸣!
面对在阵中横冲直撞的金人重骑,汉军兵士们根本毫无办法,只是凭着满腔热血硬生生抵住,不过却也已是渐不能支、行将崩溃。
如今号角陡然一响,他们最后一根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也轰然崩塌,于是乎争先恐后奔逃,全然没有了章法,一时间阵型大乱、溃不成军!
见状,金人重骑策马直追,跟在后面奋力砍杀,相持战顿时成了追击战,焦灼战况也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!
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金骑身形魁梧,高如铁塔,手中弯刀奋力扬起,便要将前方那奔逃着的汉军斩杀。
刀锋已近,似乎马上又可以享受到利刃劈入骨髓的快感!只是突然间,他顿觉胸口猛地一闷,整个人似受到千斤之力一般,重重坠落马下,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涌出,想要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,只是稍作挣扎便不再动弹!只剩目光中,还留下丝丝不甘!
惊变陡生!
后方金骑立时勒紧缰绳,战马吃痛不住,顿时急停了下来!
待狼烟散去!
却见前方密密麻麻站了一列列手持重锤的汉军兵士,看这架势,恐怕有不下数千人,而每人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持圆盾的厚实汉子。
原来,就在林浊下令撤兵之时,紧急调来的两千多名重锤手已集结完毕,各搭配一圆盾手组建成阵,两两搭配、互相掩护。而撤下来的众多兵士再重新整合,集结成阵,以待反扑!这并非落荒而逃,而是一场新的较量。
狭路相逢勇者胜!
尽管金人也知这些重锤手来者不善,可他们心中血性,此时断然没有再撤的道理,于是夹紧马肚、挥舞大刀,猛冲过去!汉军兵士们亦是目露凶光、视死如归,奋力迎了上去。
一时间硝烟又起!
金人重骑尽管防护雄厚,但由于铠甲实在太过笨重,加之先前大战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,致使此时反应笨拙,似乎总比汉军要慢上一拍!那汉军重锤手们本就是军中最为孔武有力的勇士,此时又有圆盾兵在旁策应掩护,因此更是得心应手,竟然慢慢占了上风!
锤手挥舞重锤对着金人战马或骑士猛击,金人笨拙,往往避之不及,屡屡被锤落马下,而他们一身重甲,一旦倒在地上,便很难再立时起来,只能被汉军活活锤死!
而当金骑挥刀砍杀时,圆盾手立时负责格挡,金人双臂亦着重甲,致使行动受限,刀速较慢且变化较少,极易被挡,甚至露出诸多破绽,反易被击杀。
此消彼长之下,金人重骑竟是折损不少,渐有力不能支之状!
看到战场态势如期逆转,林浊终于长吁一口气,正欲好好夸赞胡伟绩一番!可这话还没说出口,突然间,只见远处烟尘又起,顿时传来阵阵万马奔腾的惊骇之声!
莫非又是金人来袭?抑或是马铁骝、王泽等赶来支援?林浊刚刚放下的心又立时吊了上去,双目死死盯着远方!一动也不敢动!
……
烟尘散去!
好家伙!万千铁骑都是着一身黑色薄皮软甲,发梢处油光锃亮,只有一根鼠尾小辫迎风而扬!
眼见此景,林浊顿时面如死灰,一颗心沉到了谷底!这万千铁骑一入阵中,只怕远不是锤手、盾兵所能挡!
危急关头,林浊忽地钢牙一咬,面露决然狠色!当即召集各军主将进行安排。正面再部一万人马,分组两道防线,用长盾枪阵迟滞金人进攻,胡伟绩负责协调指挥;其余人马立即恢复行军状态,马上撤离。
原来,他竟是要断尾求生!
此令一出,众将皆匆匆赶去部署。胡伟绩亦面色肃然,抱拳领命。他已年过六旬,本是告老还乡、含饴弄孙之龄,却想不到还是要血洒疆场。
果不其然,此令下后不久,黑豹等骑便杀入阵中!那些锤手、盾兵欺负欺负行动不便的铁浮屠便也罢了,又怎会是这群凶悍精骑的对手!
霎时间,只见刀光剑影、血流成河,金人铁骑呼啸来往,将一众汉军屠戮得干干净净!
也就在此时,诺大的汉军队伍动了起来,后方数个军阵纷纷散开,将长盾长枪等不易携带的重物统一归置于马车之上,先头部队立时开拔。西北军不愧一支百战劲旅,行动干练、有条不紊,各军迅速做好撤离之态!
眼见此景,黑豹欲再冲击截杀!可此时,又是一支巍然大阵立在前面,兵锋锐利,堪堪挡住去路!
为免徒增伤亡,黑豹立时停住,再由铁浮屠进行冲击。铁浮屠稍作调整,便如法炮制,向汉阵进击。
结果自是可想而知!
可这汉军也是好生勇猛,虽知胜利无望、生还渺茫,却还是誓死不退,不仅没有丝毫骚乱,反而以血肉之躯硬撼铁浮屠!
原来,西北军原就是以兄弟治军,军中素来讲究兄弟感情、哥们义气。此生死存亡关头,阻击部队也悍不畏死,愿为兄弟拼出一条生路,把西北军的血脉留存下来!
金骑尽管勇猛,可也耐不住汉军以死相拼。铁浮屠几番冲击之下,本已将汉军阵型突破,可后面的汉军又源源不断涌了上来,回补缺口,硬生生将金人逼退。
金人刀枪不入,可行动较为迟缓,缺乏持续能力,汉军虽不能将之杀伤,可人多势众,又拼死相搏,因此战局一时焦灼。
见状,黑豹忽地桀然一笑,怒喝一声:“儿郎们!杀!”一声令下,成千上万的金人轻骑也挥舞长弓弯刀,呼啸而来!有如狂风巨骤,势不可挡!
……
恰在此时,尚在远处高地观战的黑龙,仍是面不改色,看不出喜怒。只见他忽然把手一挥,似是下达着什么指令!身后立时有一亲卫双手抱拳,领命离去。
却不知,这又是怎番密令?又会给战局带来各种变化?